米 sight | One Room Mansion
每年为一个人,设计一个“家”

这是刻画制作的一个关于米凹的视频短片。“家”在米凹看来,不仅仅是一个容器,它是“家庭”中最温柔坚定的陪伴者。同时,米凹希望“家”具有更外向的性格,它能促进环境与家人的联系。

好的建筑是从生活中“长”出来的

撰文 莫书莹

2012年,周维的米凹工作室成立之初,在SOHO世纪广场里租了一片工位,作为办公室。这是位于上海浦东靠近陆家嘴的一幢超高层写字楼,也是由周维之前所在公司设计的,所以当时他觉得,能把工作室设立在这样一个地方是一件荣幸的事。

问题不期而至。

SOHO世纪广场前著名的世纪大道,长5.5公里,宽100米。100米的概念是,与这栋建筑本身的高度一样。在写字楼里工作的人们为应对这样一个尺度,必须每天中午顶着狂风走过100米宽的马路,去找地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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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内部的工作环境也不尽如人意。工作室租用了9个工位,会议桌与人共用,只够放置一个模型在桌上。这不禁让周维开始思考,一个美丽的建筑,是否就能给人们一个美丽的办公室?城市尺度和建筑规划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使得人们并不能很愉快地在这里工作?什么样的地方是适合他自己的“米凹工作室”的?

周维试图从自己印象里的上海寻找线索。他想起建国西路上他出生时的那栋楼,那片区域是让小时候的他感到安全的。在汾阳路、岳阳路和桃江路交汇的街中心屹立的普希金像,对他意味着边界,“超过那个像,就不安全了”。

老上海法租界内的永嘉路,是目前市区内为数不多依然保有旧上海海派生活风貌的街区——梧桐遮掩下的洁净街区,幽深的弄堂停满自行车;道路两旁散落着德、法、西班牙等各式花园洋房,偶尔钢琴声飘出的石库门里弄,现代风格的老公寓,以及成排的新式弄堂洋房……更重要的是,从永嘉路太原路路口走到普希金像不到600米。

寻寻觅觅近一年之后,周维的“米凹工作室”终于在永嘉路的一处老洋房安置了下来。去年夏天,有两只新生的小猫从屋顶掉到了工作室院子里,他把它们送回屋顶,顺便在那里搭了一个很小的猫舍,在这个过程里还遇到了邻居家两只猫,“现在统共有两家的小猫都住在屋顶了,我们下班以后,住在楼上的邻居就会撒点猫粮给它们。”

作为建筑师,周维似乎有点排斥“设计”这个词。“通常我们把某件特定的事称为’设计’,其实我觉得’做’比较重要。”他举例,比如他们在加建模型室时本没想过屋顶会有什么用处,也没想过会看到两家小猫之间的互动关系,包括与邻居共享一个不同的空间——在他看来,这样的格局是根据需求自然衍生出来,而不是事先“设计”出来的。

这令我不仅想起有一次采访日本建筑师隈研吾,他饶有兴致地回忆起自己家族的老宅——那是一种在日本乡下很容易看到的传统木质建构建筑,房子起初非常小,然后逐渐随着家庭人口的增长,生活需求的变化,不断扩大,增添了照明器材等设备。渐渐地,老宅的扩展计划已然成为家族的核心生活议题,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隈研吾对于建筑美学的理解——“最理想的住房是一种总是在变化的房子。”

“米凹工作室”也是一座“变化中的房子”。整个空间并不是这栋建筑建成之初就有的。周维说,这里原本只是一栋法式别墅的一间客厅和一个院子,随着房子里居住人口的变化,原先房子的主人开始搭建新的卫生间、接着是厨房,然后有了小孩,于是又搭了房间……林林总总最后加建的总面积有28.9平方米。

现在这些空间又被“米凹”改造成了玄关、模型室、会议室、办公室(即原先别墅的客厅)、卫生间、厨房以及两个院子。玄关+厨房的6.6平方米,与门口6.6平方米的院子完全对等;透过会议室的窗户能望见办公室的室外(立面);中间隔着2.5平方米的小天井,阳光常常穿过天井照到会议室里。

在会客室通往工作室的过道里,甚至还可以清晰地见到属于原来建筑以及之后加建空间之间不同的墙面质地,就像岁月在这桩房子里留下的印记。

自2012年成立以来,“米凹”承接的项目包括有“运河院子”、“田间办公室”、“三亚河河滨公园”、“非非想发型店”、“兴业数字金融总部办公”、“万科御河企业公馆·长桌”等。

通常作为建筑师,建筑和室内项目的差别是很大的。而“米凹”则似乎在两者之间游走愉快。周维说,秘诀在于在室内设计时会注意用到建筑的视角和方法,而在作建筑时则充分关注室内需求。“公寓37”就是这样一个带有“米凹”特色的室内改造项目。

这间小公寓在一栋老公房的7楼,因为没有电梯,从楼梯走上去会有一点累,打开门,歇一歇,然后就看到了它窗外的一排杉树——周维将这个过程比喻成“登山观景”。设计团队脑洞大开,为何不把杉树放到室内成为一幅贯穿始终的景观呢?据此,他们为整个空间定下了“无阻隔”的基调,卫生间的隔断用的是玻璃,卧室由改变地板和天花板的高度来完成特有氛围的塑造,窗户是折叠式的,可以完全推开,推开之后就像是一个宽阔的洞口,人便获得了一种与自然沟通的感受。

公寓内也没有任何家具。米凹团队选择用建筑的方法作了“家具”,桌、椅、床都可能不止有一种固定功能,他们的识别是通过材料的不同而形成,在这里人的行为是可变的。

有意思的是,目前这座小公寓对应的景观也发生了改变。一开始是有几棵杉树被砍掉了,现在是一棵也没有了。在觉得可惜之余,周维清晰地认识到,现代都市中,自然景观与人的行为、生活方式时刻会发生各种变化,而建筑师的使命就是通过不同的设计,来调节三者之间的关系,使之达成新的互动。